山居已有两年,现在想来有两件事情是很值得骄傲的:烧火做饭、蔬菜自给。
小村被不大的山夹裹着,又是水源保护区,所以林木自然不少,每天下午我们都会去附近的田野或者树林捡柴,一年四季高大的树木上干枯的树枝落到地上,就足够每天做饭之用了。然而村子里早已经没有人家烧柴做饭了,都用上了气或者电,也只有冬天的时候,才有人家烧柴,主要是为了烧炕取暖。
所以,我们日复一日的捡柴、烧火,全然不用更方便和简洁的现代工具,在村子老人的眼里,也是一种好奇。
在小院里有很大的一块地,去年我们种的蔬菜和瓜果有十几种之多,还有好多种类的花,到了夏秋时节,整个院子都欢腾的不行,接连成熟的蔬菜和瓜果应接不暇,两个人根本吃不完,然后就晒菜干、做醋、做果酱……这些菜完全可以吃到过年。虽然春季和冬季,因为寒冷的缘故,蔬菜就少了,还好有大自然的馈赠——春季里各种的野菜、夏季时候的槐花、深秋里肥嫩的蘑菇……
平日里我们很少出门,埋头工作。所以当村里人看到我们的菜园时,都会有些惊讶,说没有想到你们还这么能干活和种菜呢。
我们也偶尔会在网络分享生活的点滴,这些文字和图片常常会成为诱惑,让朋友们艳羡不已。尤其是生活在城市的朋友,似乎每个人都心怀一个田园牧歌的梦想。但凡是梦想,却总是饱含了超出现实的幻想。
因为,生活从来都不简单。
记得刚搬到这里的时候,正值隆冬,我们还没有租好房子,就暂住在一个破败不堪的房子,十几年没有人住,院子满是人高的荒草,卧室四处透风,没有水电。真无法想象当时是如何坚持下来的。如果说有一种力量的话,那就是我们在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,并且深信每一个选择都意味着相应的代价。
现在说回到最开始提到的两件让我骄傲的事情,之所以骄傲,一是因为坚持,二是因为付出了大量的辛劳。还记得最开始要在院子种菜,我用了一周多的时间,只靠一辆自行车一天几趟的从河边树林运送肥沃的土;为了吃到自己种植的菜,从毫无经验到自给自足,做了许多的尝试,播种、耕耘、浇灌,事无巨细;到了深秋,两个人穿上冲锋衣,在没有道路的山间丛林里弯着腰穿梭——不付诸辛劳,是不会遇见那么多松蘑和肉蘑的。
文字之间,连我都感觉不出辛苦来,不是苦少,而是甜更多一些。而且,所有的苦都是生活的真实面目,甜不会直接就生长出来。除非你可以活在新闻联播里,否则不管是居住在城市或者乡村,这相应的代价都不会消失,只是以不同的面目出现。
在山居之前的两三年,我们也是住在北京市区的,环境、交通、喧闹、忙碌跟现在差不了多少。但是去过我们家的朋友都会发现随处可见的精致和用心,生活的真实和美丽跟现在差不了多少。在我看来,现代城市生活的代价就是我们太容易失掉自我,被外物牵引——辛辛苦苦追赶的是别人设定的目标,忙忙碌碌贪恋的或许是自己根本不需要的东西……
所以,我相信,生活的美丽与否跟城市或者乡村并无关系,只在于身处其中的自己,是否承认生活从来都不简单?是否明了自己想要哪一种生活?是否有勇气替自己做主并承担后果?
一旦你开始了解生活的不简单,就会放掉幻想,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轻松容易的生活道路,但却有一条让这不简单的生活变得美丽的小路——让自己内心的声音超越来自四面八方的纷扰之声。
在我而言,自己内心的声音就是珍视当下的时光、珍视自己和亲爱的人、相信自己与生俱来的创造的力量——没有什么人或者事比这些更重要。
珍视当下的时光,就不会沉迷过去或者空想未来,就不会被千千万万猛然升起的念头和想法戏弄。
珍视自己和亲爱的人,就不会将生命浪费到无谓的人身上。当我们将目光从喧闹的世界移开,就会有更多的精力来观省自我,内心就容易变得安定,智慧就会悄悄的升起。
相信自己与生俱来的创造的力量,就不会无所事事,失去生活的方向。总要做一些有意义和价值的事情,人生才有色彩,才会心安理得的每日安然入睡。
纵然人生不易,但太容易的事情从来都不好玩!
我愿每一位朋友都能寻得自己想过的生活,然后珍视这“不简单”的每一天。